甘洛看着地上的白骨,手里紧紧攥着红绳,向后退出一步却直直的跌坐在腐朽的木地板上,脑海中出现的是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画面,每个隔间都有一个孩子,躺在蓝色的钢板床上带着呼吸机……麻药注射后她第一次苏醒时看见一个人再给她量体温,以一种吃惊的表情盯着她,以及突如起来的爆炸,惊慌、恐惧,她拔了呼吸机,朝着有光亮的地方狂奔……直到快到出口时她被一个男人救出,他说认识她的父亲,他可以送她回家……他说她可以称呼他乌鸦叔叔。
乌鸦认识父亲?甘洛心里乱石激起惊涛。
“丫头?!“张肖顾不上手上的伤,见甘洛脸色煞白,将其抱起带出厂房,厂房内破旧腐烂的霉味消散,甘洛深深吸进一口晨间冷湿清冽的空气,麻乱的大脑回转过来,她现在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甘洛挣扎着下来,脱下外套裹住张肖的手臂,一言不发拉住他坐上了医护车,见他看着自己担忧的眼神,甘洛坐到他旁侧,她没打算瞒着他,脑海里是刚才那具白骨,“那个尸骨,是冉菲的妈妈。照片上的两个孩子正是我和冉菲。”
他看着旁侧坐在自己身边的丫头,一时寻不到安慰的词语,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伸手握住她撑在座椅边的手,“(你)还有我。”宽厚的手掌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冉菲,可能是因为我死的。”
甘洛唇角微颤,“四年前,我被拐子拐带到了张齐团伙作为实验对象,注射完药物的同时发生了爆炸,我乘乱逃了出去,实验室出口被人堵上,是乌鸦带我逃了出去,出了火场他将我放置在林子里,他折身返回去救其他孩子。”
“当时我听见了枪响想要跑,可药效渐渐起了作用我没了知觉,当时不知道,那个人给我注射的药物会使我在三十分钟后进入脑死亡状态,也是在林子里,就是我躲避张齐的人追捕的那一片林子,我感觉自己渐渐不能呼吸,醒来后的我,却不知道身体里住着的却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浑浑噩噩的回了家。”
“回了家后脑袋里会冒出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像做梦一样。”
“冉菲出事那天,我没有出车祸,我确信,我翘了最后一节课去了天台,我好像知道要出什么事情一样,我去了那里,站在了天台的边沿,那时候天台一个人都没有,可是当时我转身却看见百米之后一个和我一样打扮的女孩子出现在我身后,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晕了过去。”甘洛垂眸盯着车厢内的某一个点,“在我晕倒后的四十五分钟,坠楼的却是冉菲。”
张肖认真听完她的叙述,偏头看着她,丫头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他想的要强,“对她的死,你有什么怀疑?”
手心攥紧,她看着对方清淡似琉璃的眼眸,心里变得安稳了许多,“我怀疑冉菲母女的死和张齐有关。”
“冉菲和她母亲的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从旁侧抽了一张湿纸巾,张肖替她轻轻擦去脸上沾上的泥灰,“我给你换了一家酒店,回去洗漱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
前面司机轻咳一声,不知是否故意,甘洛双耳却似染血的杜鹃。
“我不困,先去医院。”甘洛看着浸出血的衬衣,脸上的担心毫不掩饰,见他脸色苍白靠则车壁,眼下青黑,这两日夜间该是没有合过眼,心里柔软,被张肖握着的手翻转与他的掌心贴合,十指紧紧的扣住,手心炽热,心跳不知道跳漏了多少拍。
张肖微合眼休息,嘴角勾起浓浓笑意,握住甘洛的手更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