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镜子里那张裂成两半的脸,陈孑然当时真想死了算了。她甚至憎恨现在的医疗发达,救活了她,又治不好她。
陈孑然被迫面对那段鲜血淋漓的往事,逃不掉,只好哭,抽泣着说:“血……太难喝了……”
她的血,顺着头骨的脉络,流进了眼睛里,流进了嘴巴里,舌尖都被血腥味染透了。
她从前不吃肉,可不是吃不了肉,至少和顾茕在一起的时候,饭桌上常有肉食,陈孑然也是能吃下去的,不然不会不知道她不碰荤腥。
真正的吃不了肉是从嘴里尝过了自己的血开始,肉里的腥气,总强迫她不停地回忆起那场车祸,回忆起裂开的脸,回忆起眼前像地狱一样的猩红。
顾茕心痛,但体会不到陈孑然的痛。
除非亲身体验,否则她永远也不敢说自己懂陈孑然的痛。
她是存了龌龊心思的,既然怎么也留不住陈孑然了,不如把陈孑然灌醉,就像第一次那样,生米做成熟饭,这回是喝醉了的陈孑然占了她的便宜,等陈孑然酒醒后,她还好意思说离开?
可惜计划实施到一半,顾茕自己先下不去手。
她舍不得了。
不想看着陈孑然的生活变得更艰难。
陈孑然捂着脸,背对着顾茕哭。
伤疤一旦被挖开,想愈合可没那么容易,陈孑然的脸上至今还能感受到当年裂成两半的痛苦。
顾茕拢好陈孑然的衣襟,打横抱起她,把她抱回了她的房间。
非常轻的身子,抱在怀中像抱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骨头又细又薄,顾茕都不敢用力,怕弄坏了她。
“妈?”写作业的陈安安丢了笔跑到床边,质问:“你又把我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