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将山言罢转身,扭头就走。这一刻月盈千山,雨落重楼,薄将山浑身湿漉漉的,他倒提着永安八年造,朝着步练师一步步走来。
血气狂漫,胆气正酣。他这一步步,潇洒落拓,却又稳重自持,把月光都踏碎在脚下。
步练师撑着油纸伞,在原地安静地候着他。
“薇容怎地这般表情?”薄将山接过伞柄,“莫非是这‘曲阑深处重相见’……”
“——可惜‘半生已分孤眠过’。”步练师淡淡地应了,“相国,今夜月明,权当应景。”
差不多得了,再说就烦了。
薄将山心下了然,也不再招惹她,施施然从袖中摸出一方帕子,素白绢上绣着一枝潋滟不菲的金线梅花。
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薄将山递给她:“雨大,妆都花了。”
朝堂女臣为示与男子无异,历来都不沾胭脂水粉。步练师端的是天生丽质,脸上哪来的什么妆?
步练师默默地接过来,低头按住自己的眼睛。情绪排山倒海般涌来,转眼间没过步练师的头顶,她低头死死地绞着帕子,倒还真像是仔细地拭去残妆。
步练师哽咽道:“……早知道就不上妆。”
——早知道就不该认识周琛。
“这款脂粉烦人罢了,”薄将山淡声应道,“薇容换个牌子就是了。”
——是周琛配不上你罢了。分了就分了,下一个更乖。
白月悬天,银辉盈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