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华夏少读陈琳的《饮马长城窟行》,读至“往谓长城吏,慎莫稽留太原卒!官作自有程,举筑谐汝声!”时,只觉长城吏的冷酷。
如今,他也要成为这样一名冷酷的长城吏了吗?
他叹了口气,上前扶住了将要跌倒在他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人。
那人看上去腿脚不太利落,不知是早有的毛病,还是这些年新添的。
“小心。”
“谢......谢谢,谢谢。”青年人哆哆嗦嗦地道谢,他原以为迎接他的会是监工手中的长鞭。
穆华夏拍了拍他,没有再说什么。
若说离妻别子、背井离乡,这里的人谁不是这样呢?既然都是苦命人,又何必彼此难为?
这一幕自是落在了旁人眼里,方才那小吏皱着眉走了回来,“别做这种多余的事儿,误了工期,可是咱们挨罚!”
穆华夏知他好意,冲他笑了笑,转开了话题,“是不是该放饭了?”
那人抬头看了看日头,又挥着鞭子扯着嗓子一路吼了过去,“吃饭了吃饭了!”
穆华夏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情越发沉重。
宏大的历史不屑于小人物的喜怒哀乐,数万万人的生死,不过是史官笔下一个冷冰冰的数字。
可扪心自问,他真的,准备好去面对这些他未曾见过的悲欢离合了吗?
......
他们的晚饭是粥,极黏稠的小米粥,黏稠到让人怀疑这仿佛是一碗水加多了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