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事如果严格说来,倒也不能算是他的过错,祭春礼每年都在东阳行宫举行,从前数年膳房也都是这一批人,他顶多算是一个疏于察看。
只可惜,这话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瞄见元平帝的脸色,太子的心狠狠一沉,低垂的眉心拢起郁愤,父皇待他素来不甚亲厚,直至年关,老大不知做了什么突然引起父皇的厌恶,父皇才算对他略微和颜悦色了些,只是好景不长,张美人有孕之事又引走了父皇大半注意。
因此,起初得知父皇有意让他负责此次祭春礼的安排,他便卯足了劲儿想要办个漂亮差事在父皇面前长脸,却不想……
“……是儿臣办事不力,请父皇责罚!”太子咬着牙扣头,不论这事儿究竟如何,这个罪现在只能他来担。
或许因为久病缠身,元平帝的面容瘦削,脸上几乎没有多少血色,一双眼睛下眼袋肿大,看着人的眼神隐隐透出几分诡谲阴冷。
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太子,半晌嘴唇翕动,语气低弱:“你起来吧。此事轮不着你担主责。”
这话却没让太子高兴,反而愈发心慌,他知晓父皇的脾性,素来天威难测,越是显得这般云淡风轻就越是说明父皇的心情很不好,纵然此事确实非他主责,但难保父皇不会因此对他失望。
可即便如此,太子也无计可施,他想要请命调查此事,但看父皇这态度,显然是直接让殿前禁军接手,没有旁人插手的余地。
在生死攸关的大事上,元平帝只相信自己。
静谧的大殿内,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太子僵硬地站直了身体,目光直直钉在脚尖前光洁的地砖上,心思飞速转动,却终究寻不到一个破解之法。
不知过了多久,元平帝轻轻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阶下的太子,淡淡道:“你下去吧。”
太子的心坠入谷底,他知道这是父皇已经下定某种决心,然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儿臣告退。”
他躬身退出大殿。
天边落日余晖洒在殿角屋檐明黄色的瓦片上,折射出一刹晃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