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李田府上,银色铠甲反射着柔和的月光,刺得李田眯了眯眼,他绝望地看着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的银铠士兵,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起了贪墨军饷的经过。
“大约三年前,我来到湖州上任,于此同时,我表哥李回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每天数不清的军资钱财都要从他手里过。”李田说道这里,两眼放光,“你们知道有多少钱吗?我身为知府,一个月的俸禄不过十两,一年才一百二十两,可每天从李回手里过的钱财,就是十辈子的俸禄加起来,都没有这些钱的零头多,换做你们,你们难道不心动?”
宋怀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俩就在琢磨,怎样才能不留痕迹地贪墨掉这些军饷,便想到扣掉一半军饷替士兵寄回家这个方法。”李田见众人不为所动,眼中的光淡了下去,颓废地坐在大厅中央,垂头丧气地说,“而且湖州写往军营的家信很多,而那些士兵又常年不回家,这个方法绝对万无一失。”
“我们先找了一个熟悉湖州风土人情的书生,让他免费为士兵的家属代写家信,起初这书生不愿,但在金钱和我的威逼下,他同意了。”李田指着一旁对他咬牙切齿的书生,轻蔑一笑,“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自己扪心自问,三年前,你还是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书生,现在呢,穿绫罗吃细粮,你敢说你没从这贪墨的军饷里得到半点好处?”
书生抖了抖面皮,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若是我知道你做的是这伤天害理之事,我就是被你打断腿,也不会接下这事!”
“继续说,还有谁参与到其中,别东扯西扯的。”宋怀凉凉地瞥了书生一眼。
李田瞪了宋怀一眼,却撞见李植正死死地盯着他,被李植这么一下,李田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既然左右都是死,不如绝处逢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要让我继续说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宋怀扬扬下巴,示意他说,李田看了李植一眼:“请宋大人放我一条生路。”
宋怀眼睛微眯,无形的杀意弥漫开来,李田吓得一抖,磕磕巴巴地说:“我知道宋大人聪明绝顶,就算没有我提供的名单也能顺藤摸瓜将这些人查出来,可是,这件事的背后错综复杂,宋将军久未深入朝局,没个三五年怕是不能将这些人找得齐全,届时,陛下还会将重心放在这件案子上吗?”
李田说着说着,胆子反而大了起来,挺着腰杆对宋怀微微一笑:“我李田贱命一条不足为惜,可是宋大人,你也不想这些本应该受到制裁的人就这样逃过一劫吧?”
宋怀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愤怒,点了点头:“若你如实将名单告知,我放过你这条贱命。”
“宋将军光明磊落,下官相信宋将军会遵守诺言。”李田看着李植对宋怀说道,“只是,若是有他人......”
李田的话还未说完,李植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既然宋大人说了放过你,我便不会对你下手,你的贱命,不足以让我对宋大人说谎。”
听见李植这么说,李田松了一口气,自己居然赌对了,紧接着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本一开始,他和李回只是想贪墨军饷的十之一二,谁知实施起来却发现军饷分发到士兵手里需要通过层层关卡,每一层都有人想占这军饷的便宜,于是他在湖州联络华城军中的人,李回在京城打点关系,他和李回几乎将上上下下所有和军饷有关的人员都买通,为的就是能够最大程度的将这笔军饷贪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