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单洗漱后,把打湿的棉鞋刷干净了,放在碳盆边上烤着,江萝非要起来帮她,被她拦住,一直在那儿不安地唠叨。
她心思却飞到了别处。看着还微微有些肿的脚踝,又想起吴青枫。当时莫不是疼昏了头?明明还有别的法子呀,她只需要在原地等着,让吴青枫请个婆子来背她不就成了?可一切好像就是那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这一世许多事情变了,这场疫病在前世只是场小风浪,这一世闹到现在,仿佛有些不可收拾的地步。她觉得自己大约是逞能习惯了,才会一次又一次只身犯险。
她狠狠告诫自己,往后再不要逞能干,从这里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改过,努力赚银子,待战乱过了,买个山清水秀的田庄,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连着三日的大太阳,把积雪化得干干净净,她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吴青枫那边已经自己会认草药,天气转好后,一天挖得比一天多,昨日一天,没有一个病患死亡。
她和江萝又开始了日夜煎药的活计,大部分病患挨了几天后已经自愈,那些病症较重的,每日里在减少,她们的任务慢慢变轻,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是,开始吃不饱饭。
她自打进来这里,没去过西院,等她真的去了,才知道几个嬷嬷说的可怕。那里的景象真正是触目惊心,原本偌大的佛堂里,遍地睡的是人。受过病痛折磨,每日里还吃不饱饭,一个个形销骨立,鸠形鹄面。
姜婉婷说每日里少吃一顿,饿不死人,可以多撑上几日,若是能等来官道复通,便都能活命。
挨饿的日子,当真是难受得紧,常常饿得睡不着觉,恨不得把那药渣子抓来填肚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庵中病患基本好全了,姜婉婷一闲下来,整日地去催吴青枫想办法。
听说他一人只身去了城门前,若不是武艺好,差点被乱箭射伤。不得已,只能先回来等待。
然而,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被挖断的官道突然派了人来修补,预计一两天时间可以修复,这是不是意味着,死期已经近在眼前?
静慈庵的地形像个孤岛,背靠九溪山,紧挨护城河,一面是往上京的官道,另一面则是三百多顷的太恒湖,黄玉馨脑子一热,对姜婉婷说道:“这若是夏天便好了,那吴青枫不是会水吗?让他从护城河里游进城去。”
姜婉婷笑了笑:“你当他没想过?若不是徐炎拉着,他估计早冻死在河里。”
救不了别人,总要自救。
是夜,黄玉馨又饿得睡不着,和江萝两人聊起各自小时候的事情。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惊叫。江萝披了袄子起来查看,一开门,便是咻地一声,一只带着火的飞箭钉在门板上,箭上绑了棉芯,不停滴着火油,瞬间半块门板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