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朱芷凌被讽得胸中火起,但还是强压住怒气,辩解道“你知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那又是哪般的意思?”赵无垠已是怒气冲天,“我今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你母亲就算给了回旋的余地,也与你无关!因为这是你们朱氏当年欠下的债!我父亲受到的不公,我母亲所受的苦楚,所有的一切都须得一一偿还!”
朱芷凌终于忍不住了,厉声道“赵无垠,我也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母亲的主意已定,明日瀛泽殿上她自有分晓。南华销金案就此作罢,她晋你为尚书,你接不接受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她明日只要圣旨一下,你能奈何?!”
赵无垠被她当头一喝,顿觉气血翻涌,如入了冰窟一般,心中万千恨意都噎到了喉头。他向后退了几步,大声道“好!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我没本事替父亲洗刷冤屈,既然你一心要替她来教训我,那我也只能是认了。可是……三年前瑜瑕殿上我尚不惧你母亲,你以为今日我便会怕了吗?话已至此,何须多言。你我今日,便一拍两散!”
说完,转身便向高台栏杆处疾步走去。朱芷凌听他话语,已知其意,见他身动,立时眼明手快,上前一把拽住。
赵无垠想要挣脱,奈何朱芷凌已是使劲力气从他身后死命抱住,哪里能挣开。
朱芷凌不由泣道“你这是何苦。陆文驰已是死了,母亲如今要给你的,你受了便是。她不给你的,日后我也定会给你。他日待我登了御座,你父亲平反之事又能是什么难事?你何苦非要争此一时?我已怀胎四月,如今身心乏力,南华岛之事亦是倾尽所能,你纵然不为我想,也该为肚中孩儿想一想才是。你若跳了下去,我们隐忍至今的这一切又算是什么?岂不是前功尽弃?”
赵无垠一听到腹中孩儿,方才的底气登时减了一半,这才觉得浑身酸软,不由地向后靠在了妻子的身上。
朱芷凌泪眼迷离,幽幽地说道“从小到大,一直是我靠在你身上,如今你便也让我来撑你一次可好?”说着将丈夫转过身来,一边用袖角拭了拭泪,一边柔声劝道“无垠,你听我说,我现在挺着肚子,很是不便。如今户部已是我们的了,我与那温帝的接下来的约定也还需要些时日,正好韬光养晦几个月。孩子落地之前你且再忍一忍,好不好?”眼光中大有哀求之意。
赵无垠看着她良久,方苦叹一声“我便是想说不好,又能如何?”
清辉宫的后花园里,银泉公主的贴身侍女小贝正和来仪宫的一个老宫女坐在亭子里聊天。自从上次这老宫女无意中把赵钰之墓所在告诉了小贝之后,隔个月余总会来清辉宫一趟。有时只是闲聊,有时两人交换些体己的物事。半年下来,俩人已是十分熟络。
“你今日倒又得了闲,我便没你这般福气”,老宫女总是一副艳羡小贝过得要比她舒坦的样子
“往日是还算闲,我的这位主子又体谅我,端茶倒水的小事儿是不叫我做的,不过今日是我躲着她了。”小贝说得毫不避讳。
“怎么?”
小贝靠近老宫女的耳畔压低嗓门儿说“公主昨儿出门时还好好的,一回宫就跟丢了魂儿似的,看啥都不顺眼。我赶紧跟小宫女们说我病了,可不能把病再过给公主,让她们伺候去。”
“哟,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我宫里那一位也是,说是心郁,金缕香一晚上添了两次,熏得我都躲殿外了。”老宫女一副很是不解的样子,“难道说……昨日这姐妹俩出去遛个弯儿就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