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尘听了,心中有些不快。当年佑伯伯和他讲伊穆兰国时,曾说过历任国主的事迹,并非世间传言的只是茹毛饮血之辈,而都是有才有识的人物。
佑伯伯曾说过,伊穆兰地处荒漠,风沙肆虐,极难筑城。可国主忽骨尔不仅有蛮力,还有巧思。为阻无休无止的漫天沙尘,他竟然把国都建在了地下!不仅如此,他还挖通了地下的水脉,温泉,引到城中地势低处,灌溉取暖。又造出大大小小的池塘数千,连通地面,采日光入地下。任它地上狂风呼啸,地下却是温暖如春,鸟语花香。单是筑城一事便已如此,伊穆兰人的才智可见一斑。反观我苍梧国人偏安一方,坐井观天,实是堪忧。
太子见众人状,轻咳了两声,开口打了圆场“这伊穆兰国的事儿苏学士也讲了,但既然咱们这次出使碧海,还请苏学士再来讲讲碧海国的事吧。”
苏晓尘看了看四下在座的,显然都对伊穆兰国之事兴趣索然,不由暗叹佑伯伯担忧的坐井之徒竟如此之多,心中生出几分不乐意,又不好明着拒绝,便说道“在下口拙,如今碧海国公主殿下在此,怎好班门弄斧,不如请公主殿下高见,我等洗耳恭听。”
大家这才发现,刚才如火如荼的马屁声中,银泉公主朱玉潇带着两个婢女进帐已不声不响地坐在某个角落里有一会儿了。
朱玉潇听苏晓尘这么说,徐徐起身,环视众人,并不行礼,只是唇角一笑
“秋夜漫漫,我不过是来听几句打发时间,并不想扰了诸位的兴致。”
太子道“还望婶母莫要推辞,你我皆皇族,于他们是国事,于我们却是寻常家事一般。婶母不开口,他们哪里敢议论。”
朱玉潇听了,觉得很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道“也罢,那我便说几句,不成文章,有负清闻。”
“我碧海国境,千湖万岛,三分土,七分水。若论水域,比那伊穆兰国还要辽阔。自古子民,多以渔耕为本。想数百年前的碧海,无国无君,一岛一村,自治自理,倒也相安无事。后来商贾盛行,舟曳往来,岛村之间便有了商行。大小商行多了,又结为盟,称为商盟。商盟之间虽以利为先,但能立足百年的,皆以信为本,以和为贵,遇事皆可两下商议,唯独屡生事端争执不下的,便是各商盟之间商币与度量的不一了。”
朱玉潇嚥声清婉,宛如珠玉落盘,众人皆听得入神。唯有太子不解商盟何意,也只能佯装听懂了,正襟危坐。
“那时出了一位奇女子,长袖善舞,慧识人心,又多钱善贾。正是这女子辗转于各大商盟,共谋商币度量一统之策,以图一劳永逸。此举前后奔波数年,终于百年前,汇我碧海八大商盟共聚太液岛,统一了商币和度量。为图长治久安,各商盟合盟为国,称碧海国。既然有了国,便不可无主。众人皆感这奇女子的功劳,共举她为女皇,世称开国明皇,便是我的皇祖母。”
众人不禁私下一阵暗赞。
只见朱玉潇反倒神色淡然,继续说道“随后,她老人家又将太液岛、太清岛、太瀛岛以宫墙相连,筑城池,建楼阁,三岛环一,赐名太液城,城下再兴土木,是为太液国都。想她老人家建碧海国,未动一兵一卒,可谓古往今来无一人能此。”言毕,众人已是交头接耳纷纷点头称奇。
太子听到“古往今来无一人能此”,不由眉头一挑,心有不服。“荀大夫”本就是主张太子车辇先行的那一派,此刻瞧在眼里,很是想替太子讨些颜面,因常年行走礼部,知道些碧海的事情,便故意出口问道
“听闻贵国皇统传女不传男,可是有什么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