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很久没有说话对象了,小鼓有点兴奋越说越多,“这些孩子是寨里抓来的俘虏留下的,都是孤儿,去年春天大旱,寨里那个尖嘴老男巫,说要杀十二个人祭祀十二龙神,他们父母都被绑起来杀了,我带他们连夜逃来的。”
陈北望心下恍然。都蛮山地民风剽悍,入则为民出则为兵,与外族打仗是家常便饭,平日有抓俘虏为奴仆的习俗,怪不得她看见自己不是都蛮人才放心,又问:“那你家人呢?”
“我娘早死了。”见壶水滋滋作响,小鼓起身拎起,满满地倒了一竹筒滚水递给他,又坐回门口饶有兴趣的打量这个陌生青年。
“姑娘为什么肯帮我?我是汉人。”
“汉人不是爹娘生的?嗯,你生得俊,要是我们寨子姑娘见到你,个个情愿你晚上爬她们的木楼。”
小鼓咯咯一笑,眯起一对月牙眼,晃晃蓬乱的白发,“再说,你现在这个怂样,我一拳就能把你放倒。我可不是普通女人!”
陈北望也笑起来。见惯了中原低眉顺眼谨守妇规的女子,与这个豪爽的都蛮姑娘相处,让他松弛许多,“你多大啊?头发为何是白色的?”
“我十九岁了。生下来就这样,我娘头发也是白色的,但她害怕别人知道,一直用乌梢叶染黑,我可不愿意,说我是白狐精就白狐精。”小鼓平淡的说完,站起身,“我看看你的伤口。”
凑近一看,豪爽的都蛮巫女却第二次露出吃惊表情:“铁弩的箭头还在肉里?你看着文弱,居然撑到现在!你怎么一身的伤?”
陈北望苦笑道:“我打小就挨揍,习惯了。”
小鼓从墙边拖出一个小箩筐,从一个密封的竹管里,拈出几坨黑乎乎的药膏,丢入铜壶里煎药,嘴里念念有词。陈北望有点好奇:“你在念咒语吗?”
“闭嘴,别得罪药神。”小鼓一瞪眼,陈北望立刻闭嘴。
小鼓用竹筷将药膏趁热捞出,热腾腾的敷上伤口,陈北望被烫得一咧嘴,小鼓喝道:“别动,滑溜了就能取出来。”
她从裙边拔出一把晶亮如雪的小刀,刚靠近皮肤,陈北望就觉一股寒气刺痛,脱口赞道:“好刀!”
此刀刀柄精美,刀刃薄如蝉翼,定是锋利无比,如此好刀必出自名匠之手,怎会落在一个深山巫女手中?
“你倒识货,”小鼓淡淡道,“我娘留给我的,说是那个生我的男人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