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皱了皱眉头,眼睛微微眯起来,朝殿中最先跳出来的几人看去,其中大部分都是都察院御史还有几名给事中,而且仅弹劾崔文昇与李可灼二人妄进丹药之罪,虽然劾词中有“严究幕后指使”一项,但并未指名道姓的点出来,于是便明白,到现在为止跳出来都是小鱼小虾,而且大部分确实只是为了追究崔文昇、李可灼二人之罪的,并不牵涉朝廷斗争,真正的幕后大佬还未出手。
“既然不出手,朕就把你们引出来!”朱由校如此想着,嘴角泛起一摸莫名的微笑。
轻咳一声,朱由校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众人一眼后,温言说道:“先帝素有弱疾,皆因皇祖父宾天,哀痛至切,登极后更是劳瘁过伤,李可灼进药无效,殊失谨慎,但亦臣子爱君之德,不宜过于苛责。”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顷刻间便有十几人同时站出来,张口便要反驳,只是被几名监察御史瞪了一眼后,便又悄悄退了回去。明代对朝会时礼仪极为看重,早在太祖时就命监察御史充做风纪官,以锦衣卫执行处罚,如若有人失仪,轻则廷杖,重则降职免官,如监察御史纠察不及,也会受到廷杖处罚。
大殿中央,只剩下一人,此人四十余岁,面容黢黑如铁,目光凌厉如锥,三缕长须垂至前胸,正是兵科给事中杨涟,孤独的站在殿中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朱由校眼角含笑,心道“果然不愧是急先锋”。
“小臣可是有话要讲?”
杨涟愣了一下,四下瞅了一眼,刚才同时出列的人中只剩下自己了,只见他轻咳一声,举起笏板,朗声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医不三世,不服其药,李可灼何人也?鸿胪寺丞也,非医也,先帝之脉,雄壮浮大,此三焦之火动,宜清不宜助明也。李可灼所进红丸乃是以妇人之经水为主,参茸为辅,调制而成,以此纯火之精,投入先帝虚火燥热之症......”
正当杨涟慷慨激昂的口吐莲花之时,丹陛之上忽然轻飘飘的传来一句话.
“杨爱卿竟然还懂得医术?”
声音虽小,但满殿的文武百官全都听到了,同时转头朝朱由校看去,只见朱由校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正好奇的盯着杨涟,众人又连忙将目光转向杨涟。
杨涟嘴角抽动了一下,气势瞬间若了几分,朝朱由校欠了欠身子,尴尬的回道:“微臣并不懂得医术,但闻有余热则泄之,阳气不足则补之,此乃至理也!”
龙椅之上的朱由校轻轻的“哦”了一声,赞叹道:“古人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也,小臣有宰相之姿!”
杨涟忙欠身谢道:“陛下过誉了,微臣万万不敢当。臣生平之愿,为陛下之魏征耳!”
话音刚落,人群中有几人瞬间皱起了眉头,互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些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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