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人,向来公是公,私是私,分得很开的。
薛小姐办女学,她是十二万分地高兴,一点不掺假,但这并不妨碍她讨厌这个人。
刚才她跟小纂说,有些委屈,必须得受着,那仅指她和欧阳晟的感情,再也见不得光,或者哪一天他再婚,哪怕再心痛,再不舍,也会强忍眼泪,体面地退出。
但这绝不意味着,此时此刻,她会任由薛小姐欺负,哪怕是口头上的便宜也不行。
不过,她并没有直白地怼回去。
中国人讲究中庸之道,怨而不怒,哀而不伤,叶雨潇平素直来直往惯了,此刻想着薛小姐是藏而不露,她也该有来有往,便学了一下,垂眉低叹:“压力确实大。”
仿佛要印证她的话似的,二十名匠人身着统一服饰,手捧红缎铺底的银盘,鱼贯而入。
银盘上,是已然成型的注射器,是尚未完工的显微镜,是整块无暇通透的水晶。
小纂忽然就变得会来事儿了,哀哀地怨:“皇上一共就赏了两块水晶,学里却有二十个学生,实在是不够用。”
“好在皇上所赐的这二十名匠人老道得很,物尽其用,一丁点儿材料都没浪费。”
“其实都怨这整块的水晶没处买,咱拿着皇上赏的一万两银子,愣是花不出去。”
听明白了吗?别以为平南王府失势,她就是个可怜人。
相反,凭着向皇上索要来的这些赏赐,凭着这些赏赐透露出来的皇上的态度,她的底气比一般人厚太多。
虽然皇上判了她和离,但皇上对她个人没有任何意见,她还真不是随便就能任人欺辱的。
换句话来说,只要她顺从皇上的心意,不跟欧阳晟有牵连,皇上会出于各种愧疚心理和脸面需要,满足她的绝大部分要求。
薛小姐显然是听明白了,唇边完美的微笑明显地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