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武伯府就在原先的杨府,现在已经装扮一新,门头上挂着的黑底金字牌匾上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是当今大学士首揆钱谦益题写的,大门上的红漆是新刷的,铜钉也是崭新的,一个个被擦得澄明瓦亮,八个昂首挺胸的红衫团士兵站在门口,一水的红缎子团花战袍,白底黑腰快靴,掐金丝的腰刀,西洋毛呢的武松帽,上面星星月亮,雄鹰猛虎的外人也看不懂,不过镶金丝边的红领巾大家可都认识,凡是从门口路过的人无不啧啧称赞,要说还是人家镇武伯牛比,连门口的家将都是戴金丝红领巾的,这份派头就别提了。
刘子光翻身下马,自有家将接过缰绳,小厮接过他解下的佩刀和火枪,小丫环递过香喷喷的手巾擦脸。另有管家过来报告:“禀伯爷,宋大人和艾大人等候您多时了。”
原来是宋应星到了,刘子光赶忙前去相见,上次路过铁厂的时候就没和宋应星照面,现在终于见面了。
“宋先生,许久不见,您老瘦了许多。”刘子光快步走进客厅笑道。
“大人….”宋应星看见刘子光进来,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抢前几步就要下拜,刘子光赶忙搀扶着他:“宋先生不必多礼。”
“大人….”宋应星的嘴唇哆嗦着,眼眶里晶莹闪烁,话音已经有些哽咽,士为知己者死,这就是他现在的想法,宋应星早年中过举,但是后来再无建树,仕途也极其坎坷,只作到了一县学渝这样的小官,对于一个封建社会的读书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做官更能体现自己价值的呢,宋应星不是不想做官,是无法做官,所以才潜心著书立传,写《天工开物》。后来刘子光重金聘请他倒铁厂作工程师,也算小小园他一个心愿,可是这种成就感远没有做官来得这么强烈,从一个县学喻一步就当上了工部尚书,比坐火箭升的还快啊,想想以后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场景,真是让人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啊,而这一切全靠眼前这位大恩人所赐。
宋应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刘子光却知道他想说什么,笑道:“宋大人不必谢我,我保举你执掌工部,乃是为了皇上和大明,并非一己私利,也并非结党营私,先生的才学在这个位置上才能更好的发挥,这就是我的初衷。”
听了这番话,宋应星更加佩服刘子光的为人了,五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硬是连刘子光都扶不住他,跪在地上给刘子光磕了三个头。
“这大礼不是我宋应星谢大人的,而是我代表大明子民谢大人的。”宋应星庄重的说。
“快快请起,先生言重了。”刘子光无奈,只好受了他三拜才把宋应星扶起来。
艾迪生这才过来见礼,小伙子倒是没那么激动,看来做官对他来说远没有搞科研的兴趣大,三人寒暄了一会,刘子光问道:“你们到了几天了?有没有去工部接手?”
“昨天就到了,已经被陛下召见过了,官服和吏部的文书也领到了,只是想拜见了大人以后再去上任,所以未曾去过工部。”艾迪生说。
“噢,是这样啊,工部现在群龙无首,还是及早接管比较好,尽快熟悉衙门的各种运作流程,我还有事情托你们办呢。”刘子光正色道。
“既如此,我等即刻赴工部上任。”两人毫不含糊,站起来就要走。
“等等,我好像记得小艾你和工部还有些冤仇,当年你拿着那盏自磨电琉璃灯送到工部衙门制造司的时候,被那个主事直接扔出来摔碎了,还说是垃圾,并且将你乱棍打出,说只要他在位一天,就绝不许你踏进工部半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莫愁湖大会那天晚上你是这样给我说的。”刘子光说。
“大人…”艾迪生的鼻子也有点酸,刚才他还嘲笑舅舅呢,可是现在自己也快要掉泪了,想到自己当年差点自杀的困境和在工部遇到的不公正待遇,再想想刘子光的恩德,那可真是恩同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