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过来时,赫西全身骨头都像在醋酸里泡过三天三夜,软软绵绵的,使不上半点力气,只剩脖子还能支撑着头转一转。

    赫西试着动了动。

    堪堪转头,便愣在了那里。

    纪正和衣侧躺在床边,被角压在身下,一只手隔着被子拦在赫西身前,像是怕他睡觉时乱动掀开。

    厚实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

    床前的壁灯还亮着。

    这让赫西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便借着壁灯萤萤灯光望着纪正近在咫尺的睡脸。

    那双平日里总是清清冷冷,盛不住温度的眼睛,此刻安安静静地闭着。灯光落在长而密的睫毛上,在眼下投出一扇浅浅的灰影,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看上去像只温驯的伴侣犬,纯善又无害。

    只可惜,全是假象。

    一旦动手撕去表面伪装,底下就是头不折不扣的,拆皮饮血,吃肉不吐骨头的狼。

    纪正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薄衫,赫西看着看着觉得有点冷,于是动了动手,抓住被子的另一角掀过来,想给他盖上。

    结果稍稍用了点力气,手臂就一阵酸疼,赫西慢慢扯过被子搭在纪正身上,咬着牙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把纪正闷死在被子下的冲动。

    人长大了,反倒比以前疯得更厉害。

    那时赫西被他磨得气都喘不上来,越是求他,越是不依不饶,整个人差点撞散了架,以为自己要见不着下一个太阳。

    照顾了病人一整晚,直到烧开始退了,纪正才松了口气,躺下合了会眼,睡得并不深,身边稍微一点动静就醒了过来。

    只是精神还不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