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个宦官,说起话来却学着朝堂上那些儒臣一样,拐弯抹角起来了。
“的确,陈都知你如此行事,倒让哀家看不明白了。不知是有何计算隐藏其中啊?”
刘娥话中带刺,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
只不过陈琳素来看淡权力,又最得先帝信赖,刘娥对他也还算信任,所以不曾诘问。
然而今天是他自己把话说到这的,刘娥也就不再回避,顺口问了出来。
陈琳饱经风霜的老脸上颇有些动容,他沉下声音说话,就和一位普通的老者并无区别。
“咱家和娘娘一样,也觉得柳儿不宜成为皇后,甚至不宜留在宫中。不过咱家看得清楚,官家对柳儿的情意,不管是不是男女之情,都保有着孩童一般的纯真。然而纯真这种东西,皇宫大内之中是留不住的。说句该杀头的话,即便到了官家驾崩的那一天,他也再难找到另一个柳儿。老奴觉得,柳儿可以不留在宫中,却该留在官家的心里。每日处理政务,与群臣周旋,多累多苦,太后娘娘最是清楚明白。老奴只希望宫外的柳儿可以平平安安的,当官家在疲惫和无奈中迷失方向的时候,能帮着把人拉扯回来。”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个忠于官家的。”
刘娥有些不耐烦。因为陈琳说官家迷失方向,那必然是在她百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这样的话题,她当然不愿意听了。
“所以呢?这跟柳儿丫头画的画有什么关系吗?”
陈琳连忙躬身低头,郑重说道:
“柳儿画技高超,咱家敢用脑袋担保,绝无虚假。而柳儿进宫,即便到了官家面前,也一定会谨言慎行,断不会让官家误解烦心的。所以老奴恳请太后娘娘,宣孙山柳儿夫妇入宫,为官家和太后作画吧!”
“怎么还要召孙山入宫?”
刘娥皱起了眉头,最近总是听到这个名字,朝堂上暗中涌动的波澜也是他给挑的头,刘娥已经把孙山二字当成了麻烦的代名词。
而陈琳则平静地解释道:
“夫妻一同入宫,总比夫人单独入宫要好。而且柳儿作画时,孙山也可以从旁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