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颜沉默了须臾道:“那之后呢?就算我阿娘不在了,为何您会从国公府到了这儿?”
就算是她阿娘在府中地位再不济,也是堂堂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身后还有作太傅的阿耶,裴林训就是再如何看她的人不顺眼,也总得掂量一下轻重才是。
冯嬷嬷却是明白她的意思:“小娘子有所不知,这些事情夫人并未同阿郎说过,夫人便是这样,自小过于懂事,不愿意给别人造成负担,那时候阿郎做皇子老师,又深受先帝器重,夫人怕因为自己在国公府的处境让阿郎也跟着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在这长安城里,季家也算不上是世家大族,若要比起来根基到底较为浅薄,纵使国公爷再是如何对不起她,她也没同阿郎说过一个字。”
她倏然抬眸看向裴颜,余光扫过一旁清冷的郎君:“我同小娘子说这些并不希望小娘子会有什么负担,夫人的性子若是能再洒脱一些,或许也不会是这么个结局。”
一旁的毕箩却是笑道:“嬷嬷这事可是多担心了,你家的这位小娘子可不太是个会无私奉献的。”
冯嬷嬷听了面带些许不解。
裴颜点点头,笑眯眯道:“嬷嬷放心,我现在可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被她靠着的那颗大树却是悄悄的弯了唇角。
冯嬷嬷见裴颜眼睛亮晶晶的模样,想着小娘子性子或许确实同季婉截然相反,心里说不上是欣慰还是什么,带着面上也柔和了下来。
“夫人去后,张氏进府,阿郎得知时也万分恼怒,可先前夫人从未提及过此事阿郎只当是夫人已经知晓,这些事情我本想寻机会同阿郎和国公爷说,哪知张氏却从中作梗,给我灌了些莫须有的罪名,那时候国公爷日日酗酒,也不知是觉得悔了还是一时接受不了夫人的离开,总之那时候府中的事务基本都交到了张氏手中,即使我什么都没做,她也可以将白的给说成是黑的,寻了个理由将我赶出府发卖。”
冯嬷嬷道:“这事她做的不算声张,为给裴瑶铺路,待娘子两岁时,阿郎息肩吴州,她又同国公爷故意提起张寺卿同夫人,国公爷一气之下便同意将娘子送去平康坊的宅院,那院子本是张氏还是外室时住的,这种谣言出来,日后谁还会将小娘子当回事。”
话落,冯嬷嬷脸上满是懊恼,恼恨自己的无能才会让自家的小娘子落得这般境地。
裴颜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想了想,笑道:“嬷嬷别这样说,若非如此我也没有机会去吴州城寻阿翁然后遇见殿下呀。”
冯嬷嬷神色困惑的看向她身侧郎君:“殿下?”
裴颜点点头,同她骄傲的指指自己:“日后圣人见了我还得叫我一声小叔母呢。”
她这话一出口,冯嬷嬷就要上来捂她的嘴:“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