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布满乌云,空中飘着小雨,淅淅沥沥,像是某种难言的委屈,无法痛快吐露大声控诉,只能默默地埋在心里,悄悄地哀悼。
山顶的凉意刺得人骨髓发寒,沿着骨髓蔓延到血液,再随着血液流到心脏,一点一点地把温热的心脏冻住。
闻人澈的睫毛上粘满雨滴,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就像是挂着泪水,特别像离了群的狼崽子,滚了一身泥,活得还不如狗崽子。
“时辰到,封棺——”唱礼的矮子把嗓子拉得老长,声音浑浊老气,却传遍了整个山顶。
金色的长钉打进漆红的棺木,棺木两边列着的人纷纷跪下,两条长队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闻人澈头紧紧贴着地,看不清表情,他离棺木有一段距离,远远地,只能看着父亲的棺椁被埋进泥里。
撒一把纸钱,那矮子又唱道:“逝者落黄泉,生者长苦辛——”
一拜,两拜,三拜……他一次次起身,拜下,却怎么都觉得不够,他甚至都不能跪在棺椁前,披着孝服,以亲儿的身份来为他送行。
身旁忽然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制止了他想继续磕头的动作,他抬头,透过那张拙劣而长相普通的□□,他看见了一双温和的眼睛。
桃花眼素来多情,鲜少像他这样布满心事的样子。
他强忍住的泪水终于决了堤。
“愿君归去自极乐,勿眷人世蟪蛄期——”
败荷白雪过,又是一年春。
十二岁生辰一过,闻人澈开始不停地长个子。
距离他父亲的葬礼已经过了十个月了,那日他哭地天昏地暗,最后是被胥庭华抱回孤剑渊的,他心里感激胥庭华,但是又觉得难堪,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他都脑子里全是那双温和的眼睛,至少回了孤剑渊,他是再没见到过,胥庭华习惯把弟子们拿来放养,经常大半个月都见不到面,偶尔抽查功课,就算功课不过关也不会像霜天殿一样罚围着饭堂跑。
值得一提的是,回来的时候,胥庭华去找了掌门,后来去了戒庭一趟,据说是去领罚。
“闻人你在这里啊,今天轮到下山的日子了,走走走,咱们几个一起去镇上吃东西!”赵信兴高采烈地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