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思不得其解,何青凡一连观察了多日,她们主仆俩每天备好点心去陆夫人那里晨昏定省,其余时间要么是在房里绣花,要么是去花园里散步。

    还有那个陆县尉,何青凡见他好几天晚上路过这个侧室门首,只站在外面踱步瞭望,并不进去,摇摇头叹息两声,最后又背着手望陆夫人房里走去了。

    这是干嘛?不好意思吗?何青凡很奇怪,睡自己的小老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吧。

    每次陆县尉一走,那侧室房里的灯火就熄灭了,可见她明知道陆县尉在外面站着偷觑,她没有灭灯,就是在等他,故意给他留着光亮,既然如此,郎有情妾有意,为啥不出来招呼他呢?

    矜持吗?孩子都生了,有啥可矜持的,何青凡真是搞不懂这俩人,他们的女儿蕙娘都到了嫁人生子的年纪了,他们两个老的还在那畏畏缩缩搞年轻人那一套彼此试探,有意思吗?

    何青凡把山海镜一扔,真没意思,成天看两个老家伙,她还不如把幽灵鸟放入闻人嘉房中呢,说不定还能看一出芙蓉帐暖度春宵的戏码,才子佳人耳鬓厮磨总是好看的。

    又过了两天,何青凡实在看够了陆县尉和他二老婆这两根刷绿漆的老黄瓜,又不是没干过,床都不知道上多少回了,才能把陆蕙娘生出来,怎么现在反倒束手束脚的?

    很快,何青凡就从闻人嘉那里听来了一个消息,当然他的消息大部分皆来自于他的亲亲蕙娘心肝肉。

    原来这陆县尉有心虚病,他之所以不敢进那侧室的屋子叙旧情,是因为自觉没脸见她。

    当年他落魄潦倒流落他乡之际遇见了那侧室的父亲,她父亲喜欢有风骨的读书人,为人又慷慨大方,仗义疏财,虽然家中不甚富贵,却也小有家私,邃把他引入家里,毫不避嫌,还让女儿出来与他打点衣食住行。

    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一来二去竟勾搭上了,背着父亲眉来眼去私定终身,两情缱绻之际也是海誓山盟,许下毒誓,谁若负谁不得好死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

    那侧室爱慕陆县尉少年风流,文采斐然,愈发不能自拔,两人相好很快走漏了风声,被她父亲得知,她父亲很生气,觉得是引狼入室,想把陆县尉赶走,没想到女儿哭着说自己已有孕在身,万般无奈之下,她父亲只得准了,于是这差点沦为乞丐冻馁而死的陆县尉成了人家的东床快婿。

    成婚三年恰好赶上朝廷出榜招贤,年轻时候的陆县尉也算苦读多年,决定进京一试,丈人也很支持他,送他许多盘缠。

    不想他还真一举登第,衣锦归来,他丈人高兴,大摆筵席,铺张浪费,亲眷朋友邻舍多来庆贺,吃了十几天,那银子就跟流水似的,不过一想起女婿高中了,未来有了指望,也就不心疼了。

    此时那侧室早就生产在家,女儿也眼瞅着四岁了,生的粉雕玉琢,白团团的,且是有福气相,陆县尉去京选官,特意带在身边。

    他丈人见女婿飞黄腾达,料想后半生有指望了,所以变卖家产凑得许多银两,尽数交给陆县尉,让他进京打点关节选个好官,陆县尉就别了妻子和丈人,带着女儿,一路北上,那侧室父女二人守着空屋,家徒四壁,日日盼望京中派人来接,不成想他竟一去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