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还有着另外两个人,似乎是一直陪同这两个欧罗夷人的官府吏员,上来也对这几位道长高僧行过礼之后,其中一个就转过头去对着那叫阿古里斯的欧罗老者沟通起来。这两人和这欧罗老者大概已经相处了有些时间,用手势和一些动作也能表达些粗浅的意思。
“几位道长,几位大师,我们这就请这欧罗老人家再用用他的法术,请你们仔细品鉴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不妥来。”一个吏员指了指正在和那欧罗老人比划着的同伴,顿了顿又说:“其实这位老人家很是聪慧,记性也是极好的,即便不用这什么法术,说不定也只要一两月就能学会说中原汉话,但若能用那法术就一下学会了,那自然又更好了。”
这时候那欧罗老者微笑着看着那吏员比划了几下之后,像是明白了一样点了点头,举起手微微凝神,口中咕哝了一句欧罗夷语,伸指朝着面前那吏员的眉心点去。
这边的几位和尚道士知道这就是欧罗法术,都是全神贯注地仔细看着。转眼间这欧罗老人的指尖便已经点到了那吏员的眉心,那吏员全身微微一震,后退了一步之后晃了晃身子,眼神微见迷茫,好像刚刚才睡醒之人,不过旋即又恢复如常,看向那欧罗老人摇摇头,摊摊手。欧罗老人也微微摇头,轻叹了口气。
“厄...这就完了?”乌鸦道人愕然,他却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那边的那吏员也是转过来说:“便是如此了。诸位道长。诸位法师,可能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么?”
那欧罗老人也是看着这边几人,眼神中也满是期待之色。只是这边的几位和尚道士面面相觑了一会,或是若有所思,或是面有难色,默然了一阵子之后,那金水寺的和尚才先开口道:“看来州牧大人所言不差,这位欧罗老施主所用之法术和我佛门灌顶之法确有几分相似,都是以自身神念透入旁人的灵台识海,只是细微之处不同...他之前那一声法号似乎在引动信念之力。这一点和天师教的法术有几分相似。不知金灵子道长有何见解?”
“圆融大师所说不错。”金灵子道长也点点头。“这位老者当是欧罗夷教中人。不过他这道法术引动的信念之力并不充足,甚至贫道感觉是可有可无,主要还是以他自身心念震动神魂,这一点和上清宗道法颇有共通之处。”
其他几人都将眼光投向小夏。毕竟这位便是乌鸦道人所宣扬的茅山正宗嫡传弟子。小夏心头暗自好笑。这金灵子老道和那金水寺的和尚说得都不错。不愧是出身大派名门,都算是颇有眼力的,只是有一个关键之处他们都没说。只是不动声色地将问题抛给其他人,滑不留手,看来能成这一地僧院道观领袖的确实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小夏也并不声张,只是点点头说:“大师和道长所说的都不错。乍一看来,这欧罗法术和我们三宗之法都有相同之处,但极有可能只是因为效用相近,自然多少有些类似。”
“那几位大师,到底能看出这法术中到底是出了什么纰漏么?能想法子替这位欧罗老先生将法术完善么?”
那吏员追问过之后,场面一下就沉默了下来,几位老道和和尚都不开口了,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还是乌鸦道人冒冒失失地冒出一句来:“这般旁观又能看出些什么来了?自然是要亲身去体会一番才能明白这白夷老头的法术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那吏员也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旁观不如亲自来体验一番更能明白。哪位法师前来试试?”
几位老道和和尚又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或是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或是面有难色若有所思,连乌鸦道人都一下明白了问题症结所在,闭紧了嘴巴再不开口。
刚才那欧罗老人的法术众人都看见了,引动一丝外力借之将自身神念直接送入对方灵台,这确实是有些和灌顶之法类似的神交之术。只是对于修行之人来讲,灵台识海的重要之处比之练武之人的丹田气海更甚,精神意识上的复杂难言更不是真气内力之类所能比拟的。若只是最粗浅的神念对话,只要境界够高法力够深,都无须对方同意便能将话语送入对方脑海,但随着所要传递的内容越多,涉及神魂心志层面上的改变也就越复杂越深奥,非是绝对信任的亲厚之人轻易不敢施展。如果这老者的欧罗法术能让人直接学会欧罗夷语,那对心智灵台的影响就绝不会如只传递几句话一样的简单,要敞开自己心防识海去接受这欧罗法术,也不说这老者是否确实毫无歹念,只要那法术本身有了什么差错,那吏员只是一介不修道法的普通人也就昏昏头罢了,对于修行有成之人来说却是一不小心就可能伤到根基的大问题。
只是这话却不好明说出来。这几位道长高僧有些是抹不过州牧大人的面子,有些是觉得这欧罗夷人的小术不值一提,只是抱着过来看看的心思。这个让人为难的关键之处他们刚才一见那法术就应该想到了,只是都不动声色地避过不谈,尽量将问题抛给其他人。
看看场中的气氛越来越尴尬,小夏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便长叹一声说道:“几位前辈是怕一个不慎,自家精神反伤了这位欧罗长者。贫道不才,修为浅薄,便来试试这位欧罗长者的法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