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何出此言?”小夏的眼睛已经瞪得几乎比灭怒和尚的还要大。
“那夏施主可知贫僧为何要你朝南而行?为何不要你和那两人一起朝东?”
“难道是因为胡茜和李玉堂那两人......”
“不错。原因便是那两人。夏施主你当那两人真的会带帮忙的人回来么?”灭怒和尚点了点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口气带着怒意从受伤的喉咙间挤出来,像一个垂死之际竭斯底里的喘息。
“那李玉堂自命大侠,其实乃是沽名钓誉之辈。你之前也听他说过,这妖孽不止价值千金,更可助他登上那除妖灭魔令而名满天下。这种人好名利之心已是深入骨髓,纵然满口仁义说得天花乱坠,但为了这大好机会,那便是什么也都干得出来的。”
小夏点点头。灭怒和尚说得不错,不过却并不是重点。那位青州大侠好名好利瞎子也看得出来,当然那自以为是自命不凡也是一样,而自命不凡通常都是蠢货的特征,无论在哪种情况下,蠢货永远都不可能是重点。
果然,灭怒和尚顿了顿又说:“最为可怕的还是那神机堂的胡茜。她那两具机关兽明明有如斯厉害的手段,却一直隐忍不用,后来所用之时还害得洛水帮一众高手死伤殆尽,连我和那云州施主也险些丧命。之前她还说托辞顾忌机关控制不好,但刚才对付那妖化的云州施主时又如臂使指,哪里控制得不好了?还有,夏施主你也看到了,刚才我被那云州施主击伤之后,她是为何要出手的?”
“是为了这妖孽......”小夏看向不远处的地上,白衣少女依然还是睡得那么甜那么香,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微笑,纯真美丽得好像和这世上的一切纷争丑陋都无关。但小夏知道自己之前猜的没有错,现在灭怒和尚也没说错,这一切确实都是因为她。
“不错。便也是为了这妖孽。”灭怒和尚点点头。“贫僧不知那胡茜是否也和那李玉堂一般为了这妖孽带来的虚名实利。但若论心机深沉,手段毒辣,无疑更远远超出之上。困在这妖阵之中她可能还有顾忌,而一旦能够安然出阵,恐怕我们就有如同洛水帮那些江湖同道一般有性命之虞。贫僧原想暂借这妖阵拖延时间,慢慢找出她的破绽再借机将之制服,所以才在之前说夏施主你所做标记并无变化,只是一时的缓兵之计而已。哪料得到那云州施主妖化之后如此棘手,虽然也逼出了那胡茜隐伏的手段,贫僧却也身受重伤......”
“而那两人离阵出去之后,无论是自以为找到了出路而立刻返回,抑或是前去洛水城找到了帮手再回来,都不会再留任何知情人的性命。好在还有夏施主你宅心仁厚,贫僧便只有将这唯一生机寄托在夏施主身上了。那小普陀寺乃是我净土禅院门下,普济师兄得你报信之后必定前来救援。即便来不及,也能将此事真相大白于天下。还请夏施主快快动身,贫僧伤势太重,可能也撑不了多久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灭怒和尚的声音又衰弱了下去,似乎这番话把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精神都用光,连眼睛都重新闭上,气息也渐渐细微,好像真的如他所说,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大师放心,小子这就马上动身。”小夏一边取出一张神行符,一边朝灭怒和尚所指的南方走去,但是当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过来,看着灭怒和尚说:“不过小子还有一事未明,望大师解答。”
“夏施主请说。”灭怒和尚只是微微出声,好像连睁眼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那胡茜和李玉堂想必是为了功名利禄才想独占这妖孽。大师乃空门中人,又何故想要独占这妖孽呢?”
灭怒和尚的双眼陡然睁开了,眸子深处似乎有光一闪,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怒容像浇了油的火一样轰的一下又燃了起来。这一瞬间,他四周似乎有什么东西朝外猛涨了一涨,一直看着他的小夏突然有了忍不住想要遮眼退开的感觉。
不过小夏并没有真的动。他现在离灭怒和尚已有二三十丈,手上的神行符一触即发。虽然不过是中三品的符箓,但若只是用来跑路,这道符箓也确实是非常好用的。更何况灭怒和尚的样子看起来也不需要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