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一句话,葛诚双膝一软,噗嗵一声,再度跪倒在地,惶然道:“臣愚昧,不明……不明陛下心意!”
朱允炆“啪”地一拍桌子,喝道:“你这燕藩长史,是朝廷所派,你食朝廷俸禄,自当忠心辅佐燕王,为朝廷尽忠,可你尸位素餐,毫无作为,燕王蓄意谋反,你身为长史不能规劝他恭顺朝廷,身为臣子不能将燕王不臣之事禀告朝廷,如此不忠不义,你想诛灭九族吗?”
“陛下,臣冤枉!”
朱允炆喝道:“冤枉?难道你对燕王的反意和不轨行为竟一无所知?”
葛诚吓呆了,只顾叩头,语无伦次地道:“臣确实一无所知,一无所知呀。”
朱允炆冷笑道:“燕王收买人心,久蓄异志,平时言谈举止之间,岂能丝毫不露端倪?他的反迹,朕在京城都已耳闻了,你竟不知道?葛诚,你可知,欺君之罪,同样是罪诛九族呀。”
葛诚快哭出来了,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倒霉长史就是个背黑锅的,葛诚骇得手脚冰凉,只是自诉清白,哪还记得朱棣临行嘱咐,趁机替他剖白一下心志,求得皇帝高抬贵手。
朱允炆道:“看你一片至诚,对燕王所为,似乎真的一无所知……”
葛诚赶紧道:“是是是,皇上英明,臣确实一无所知……”
朱允炆截口道:“然,你身为燕王府长史,燕王蓄意谋反,你一句一无所知就可免罪么?身为王府属官之首,朝廷遣派的大臣,燕王谋反,你纵不知情,也难逃死罪,妻小家眷更要依例发配教坊司,我大明律例,难道你不知道?”
葛诚体似筛糠,只是发抖:“臣知道,臣知罪,不不不,臣不知道,臣有罪……”
朱允炆见他骇得语无伦次,心中一阵快意,便放缓了声音道:“你且莫慌,朕之所以单独召见你,就是因为朕知道,你在任上虽无所作为,对朝廷的一番忠心却是没有变的,朕不想让你这个忠臣为逆贼受过,所以想给你一个机会。”
“皇上英明、皇上仁德,臣……臣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葛诚把头磕得砰砰直响,朱允炆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好了,你起来吧,朕今天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心向朝廷,朕总不会亏待了你的。来日若有功劳,这封赏也是少不了的。”
葛诚赶紧道:“谢皇上,臣愚钝,对燕王的反意,真是半点不知啊。”
说到这里,为了取信建文帝,葛诚把燕王朱棣日常举止行为事无巨细地向朱允炆禀告了一番,建文帝连削三位藩王之后,燕王如何阴霾不乐、心事重重,燕王子们如何满腔愤懑,甚至口出怨言,燕王府的侍卫仆从们如何说三道四,反正他听到的,加上他想象的,全都一股脑儿向朱允炆合盘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