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且回吧。”因着无思涵回话,那宫奴仍旧僵立在原地,小心翼翼朝思涵观望,不敢动作。直至半晌后,思涵才漫不经心的回神,目光朝他一落,淡然出声。
宫奴这才如释重负的恭然点头,回头过去,如同逃命似的迅速跑出殿去,似是身后有厉鬼索命,惊慌难掩。
思涵满目淡漠的朝那宫奴扫望,待得他彻底出得殿门,她才吩咐门外的宫奴将殿门合好。门外宫奴们不敢耽搁,急忙上前合门,随着那两道殿门沉重的吱呀而起,片刻之际,殿外所有的凛冽寒风,全数被阻隔在了门外。
一时,屋内清寂,灯火摇曳。
墙角的几只暖炉仍是旺盛而燃,赤红的火苗子串得老高,摇摇晃晃。
思涵稍稍将目光从殿门收回,面色平静无波,心境也是沉寂一片。她稍稍转身过来,缓步往前,目光也淡漠清冷,不曾朝那软椅上的人望去一眼。而是待坐定在软塌,又稍稍抬手举了茶盏随意的饮了一口,却是茶水早已凉透,入得腹里,那一股子钻心似的寒意彻底从嘴里凉到了肚子里。
她眉头稍稍的皱了起来,大抵是因冷茶凉身之故,心神也顺着那一股子的冷意格外的清明开来。
她终是将目光落向了前方软椅上的男子,只见他正垂着头,满头的墨发耷拉而下,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当时在大殿之上,也不曾太过仔细的观察他,如今离得近了,又仔细的瞧了,才觉这男子竟是瘦削入骨,似如毫无重量,一阵风都能刮走似的。
他身上那件长袍,湿了一片,胸前还有少许血渍,不知是从哪儿染来的,再加上墨发随意垂落,略是凌乱,整个人便显得颓废孤寂,毫无生气。
周遭沉寂,无声无息,徒留殿外风声浮荡。
温黄的光火肆意打落在他那露出的半张脸颊,竟也不曾驱散他那满脸的呆滞。
“废了两手,便想死了?”待得半晌后,思涵才缓缓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漫不经心的出了声。
却是这话一出,他似如未觉,整个人依旧呆滞而坐,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思涵眼角微挑,继续道:“手断了,可接,但人若亡了,可就不可再生了呢。”她嗓音极是缓慢,语气也卷着几分不曾掩饰的淡漠与清冷,说着,嗓音便也稍稍挑高半许,继续道:“堂堂七尺男儿,连入宫屈辱为奴都已承受过来了,如今不过是断了手,竟还撑不下去,活不下去了?倘若葬月公子当真有心求死,自去投湖投井,倘若无那求死的本事,便该好生的活着,甚至于,还要活得精彩,活得好看,顺便再将往日受过的屈辱,彻底的讨要回来。”
她嗓音极是的清冷,略微染着几许漫不经心,似如随意言道。
只是这话一落,那颓然坐定的男子终是稍稍颤了睫羽,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