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涵一言不发,无力的身子顺势瘫入他怀里,侧脸枕着他那略微瘦削的胸膛,耳里,听着的是他那略微乱了节拍的心跳,浑身上下,裹着他那略带体温的袍子,一时,只觉所有的无助与颓败,所有的凉薄与凄冷,莫名的得到了缓解。
她就这么静静的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直至半晌,她被他抱着下得马车,彻底展露在人前时,她才稍稍抬眸朝周遭层层围裹的楼兰兵卫一扫,而后独独将目光冷冽刻骨的凝在那马背上的安义侯身上,随即,瞳孔剧烈震颤,浑身那种被剥落衣裙的耻辱感再度沸腾上涌。
她袖袍中的手蓦的紧握成拳,惨白的面容凉如霜色,随即,她稍稍垂眸,脑袋越发的朝蓝烨煜怀里钻了钻,唇瓣,则在蓝烨煜耳畔,阴沉冷冽的道:“蓝烨煜,替我杀了安义侯。”
她鲜少如此弱态的对蓝烨煜吩咐一事,嘶哑的嗓音,抑制不住的颤颤抖抖,那脱口的语气,也似在强行颤抖的维护自己的威仪,自己那脆弱不堪的自尊一般。
这话一出,蓝烨煜依旧不曾言话,仅是怀抱着她的手,却是微微的紧了紧。
思涵心底一沉,嘶哑的嗓音再度在他耳畔扬起,“不愿?”
蓝烨煜终是叹息一声,幽远的嗓音夹杂着几许复杂,似在调侃,又似在用这等调侃强行掩饰内心的陡跳与悲凉一般。
“长公主之意,微臣有意去为长公主视线。只是,怎么办,此番微臣赶来太急,精卫皆数被微臣的千里驹甩在后方,是以此番之地,微臣仅独独一人,何能杀得了安义侯。”
是吗?
这话入耳,分不清内心是悲凉还是失望,是冷嗤还是恼怒,只是觉得,浑身上下似被他这话再度抽空,一时之间,迷糊颓丧的心智,竟也分不清此际这抱她在怀的蓝烨煜究竟是敌是友。
曾还记得,当日东陵京都的花灯节上,蓝烨煜对那雪蛮极是关心**溺;曾也还记得,当初入得楚京的行宫,她颜思涵差点在月牙殿被烧死,而这蓝烨煜却在她那般危急之际,竟还在安义侯那里叙旧谈盟。
是以,不必多猜,也知蓝烨煜与楼兰安义侯,甚至与那雪蛮的纠葛不浅。此番便是她让他杀了这楼兰安义侯,无论是介于他对安义侯与雪蛮的纠葛,还是介于楼兰之国与大周国的局势,他皆不会在此际,选择杀了安义侯,从而,彻底与楼兰结仇。
思绪至此,一时之间,诸事皆已全然通透。
命运如此,怨不得谁人。
纵是今日被楼兰之人欺负得千疮百孔,耻辱满身,她却终归是求不得任何人为自己出气,便是这蓝烨煜,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