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笔翁点点头,原本他是想介绍一下自己的得意功夫《裴将军诗》的,可看林平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又没了兴致。当下大笔一起,向着林平之右颊连点三下,正是‘裴’字的前三笔,不过这三招乃是虚招,没等林平之进招,秃笔翁大笔高举,便要自上而下的划下来。
林平之见这招来的凶猛,没有硬接,小退了半步,而秃笔翁却合身而上,大笔一带,又向林平之左颊连点三下,不过这三招却是实招,林平之不查之下,险些被点中,连忙一个侧翻闪开。而秃笔翁却得势不饶人,没有写出最后那一竖,反而写了裴字下边的‘衣’字的抬手的一点,大笔直刺林平之中宫,这一招迅捷威猛,正刺在林平之中门大开之时。重楼与令狐冲都不禁叫道:“小心!”
林平之一上来就被追个鸡飞狗跳,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心说这一招说什么也不能再闪了。当下也是反手直刺,长剑急刺却诡异的没有带出风声,反而无声无息。
秃笔翁只见长剑上似乎有光芒一闪,心中陡然升起危险的感觉,连忙一侧身。‘嗤’的一声,土黄色的衣襟上赫然被划出一个口子,如果他晚得半分,可能就已经被林平之给伤了。
“剑气!”所有人都倒吸口凉气,象林平之这样没有什么准备动作,如此迅捷的发出剑气,其内力之强,已经是骇人听闻了。黑白子丹青生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凝重之色。暗道这人的内力恐怕不在大哥之下。而重楼和令狐冲则是在心底不断撇嘴,心说林平之真是怪物,这么高端的剑气也能御使的如此熟练。
而林平之也是在心底暗自不满,如果他祭出东陵铁剑,那剑气要比刚才还要快上三分,而且内力消耗更少,对付秃笔翁之流,十招之内就能打的他大败而逃,二十招之内就可取他性命。哪像现在,一道剑气发出去,宝剑内部居然传出‘啪啪’的声音,显然内力过载有些大,宝剑要‘短路’了。
这还是他没使用‘玄铁剑法’呢,如果他用玄铁剑法,那只能发出三招,第一招威猛绝伦,第二招宝剑粉身碎骨,第三招使出古墓秘传的天罗地网,把所有碎片都打出去。林平之在古墓时没少这么玩,用嫣儿的话就是:“哇塞,师兄,你这是传说中唐门的暴雨梨花么?”从那之后,林平之就再也没拿普通铁剑使用玄铁剑法了。
这些想法在林平之的脑中一晃而过,林平之立刻跳起,长剑连震,又是三道剑气,不过这三下并不迅捷,也是虚招,被秃笔翁从容闪过。林平之深吸口气,先天真气在体内流转,居然让他生生的凭空而立,之后脚尖轻点,一剑点向秃笔翁,同时左手微微一紧,却是用天地之气挤压秃笔翁的内息,以达到控制之效。
重楼在剑术上造诣没有令狐冲那么高,他只感觉这招不错,但令狐冲却是骇然。因为林平之这招既像宁中则创出的‘无双无对,宁氏一剑’,也像是泰山派的绝招‘七星落长空’,武当派也有类似的‘白虹贯日’,这些剑招大体上都是跳起直刺对方中宫,只不过其中运劲方法不同,或者后续变招不同。而令狐冲学了独孤九剑之后,再看这些剑法,却很容易发现破绽,因为这些剑招的起手式都很明显,你既然要跳起刺到对方身前,当然要有深蹲的动作,即便内力高强,也要略微曲腿,如此令狐冲就可以在对方凌空时,抓住破绽,攻击对方前半招与后半招之间的空隙,进而一击制敌。
而林平之发出这招之前全无预兆,完全凭一口真气凌空,然后直接发出这类功夫威力奇大的后半招,当然让令狐冲惊异非凡。这也是林平之才悟到不久的道理,原来后天和先天的差别不仅在于真气,更在于这一举手一投足间,这些武学中的基础都已经改变了。所以先天高手种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招式,根本不是后天境界的人可以使出的。林平之甚至在心底暗想,‘葵花宝典’也许正是这种封闭自身循环,模仿先天境界,练到深处甚至于降低进入先天境界的门槛,所以练了葵花宝典的功夫,才能行动如鬼魅,完全超出常理。林平之甚至有回老家挖宝,研究一番的心思,不够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万一他脑子抽筋,真练了,岂不完蛋大吉。
秃笔翁只感觉浑身一紧,行动都有些困难,而林平之却已经一剑刺来,秃笔翁当即大吼一声,然后浑身运力,猛的挣脱林平之的控制,之后眼见避无可避,立刻右腿后退,左腿弯曲成半蹲状,右手的判官笔对着林平之的长剑直刺。正如华山思过崖上,魔教使棍子的长老破去华山剑法一样,显然,不光宁中则天赋不凡,悟出了华山派的绝学,秃笔翁也是不弱,电光火石间居然也想到了相同的办法。不过如果他的笔尖是精钢所铸,林平之还要忌惮一二,他现在的笔尖却是狼毫,这不是跟林平之开玩笑一样,林平之当然不闪,长剑一转,已经把他笔尖的狼毫全部削断,散落的四处都是。
同时林平之也借力后退,看到有些失魂落魄的秃笔翁,他也不好太过削人面子,当即轻弹一下剑身,整个宝剑居然化作碎片,显然林平之的内力已经破坏了宝剑的结构,只差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重楼这时说道:“谢兄和三庄主的兵刃既然都断了,那就算平局吧,反正刚才易兄也是平局,如果我侥幸胜得二庄主半招,那你们两个对我可是要服气的。”林平之只是笑笑,令狐冲也是笑着应是。
丹青生转了转眼睛,也说道:“是极,我三哥刚从书房出来,没拿趁手的兵刃,如果换了精钢笔尖,可不是这个结果。”秃笔翁脸色微红,显然他现在手里的家伙到底是不是趁手兵刃,只有自家人知道。
黑白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过重楼,林平之,令狐冲三人,心中微感不妥,这三人一般的年轻,最大的令狐冲恐怕也才二十五六岁,最小的林平之恐怕只有二十上下,而功夫却如此之高,这样的青年必然名满江湖,决不是出身于只让人略有耳闻的‘无量剑派’,‘名剑山庄’,‘雪山派’,可惜他们四人久不历江湖,并不知道当今江湖上有什么出色的青年才俊。
林平之和重楼都没想到,他们的谎话没什么破绽,而破绽却出在自身上,当年向问天和令狐冲都是化妆之后来的,向问天原本就是六十上下,而令狐冲化妆之后看起来也有三十多,自然要比他们几个小青年可信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