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局里召开周会,基本上全局的工作人员都会参加这样的周会,那些有任务派出去公干的自然不在此列,因为上周监督5处闹出的事,大家心里都关心着,估计这周会上可能要有个说法吧。
在凌寒还没有走进会场时,下面人已经低低的议论起来了,四名副局长和各处正副处长、各科室正副科长或主任及下面的组织监督员都已经到齐了……郑达之面色严整的坐在靠中间的会议席位上,他左首处还空着一个位置,那是给凌局长留的,看了看手表,大约再有五分钟就到开会时间了。
一般来说领导们走进会场的时间都是掐好点儿进来的,似乎显得时间观念很重要,不浪费一分钟。
当凌寒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时,所有的人都噤声了,不约而同的抬头注目‘局长’,几乎所有的人都产生了一个想法,好象凌局今天有点变化,是的,平时挂要他脸上的笑容此时此刻消失了,不存在了。
其实凌寒严肃起来的时候很有风格,一点不作做,甚至说有很重的威仪,被他目光扫过的每个人都感觉自已的心灵在颤抖,四个副职中的郑达之是唯一表情轻松的一个,但他内心并非如此,在接触到凌局长那锐电似的目光之后他也不免心虚,脑海之中就不由浮现出刘副部长说的那番话来……“……例行的周会是总结上一周的工作,并对本周工作做个大略的布置安排,还要就是讨论一些局内的事物,比如人事安排,工作安排等等……我来局里时间不是很长,具体的工作还没有上手,谈工作总结有点勉强,截至今天之前的工作还是由郑副局长来讲讲吧,一会我谈谈本周的工作安排……”
凌寒说话声音不是很高,但在静静的会议室时大家也都听的清,很平淡的开场,没有什么吸引力,随后就是郑达之支着官腔总结前段时间的工作,老生常谈了,也没什么新意,过多的套用组织原则等等,大家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所以说到最后估计有些人脑袋耷拉着都快睡着了,末了,郑达之谈到了一个眼下大家最关心的事件‘白科长调任’,所有的人才再次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的认真听了起来。
“……最后就监督5处调查3科科长白灵素同志的人事安排我也谈两句,大家都知道,灵素同志是直以来是监督处的一名精英干员,能力是相当出色的,脑筋也灵活,对一些事件的仔析和看法都很独道,不过最期也发现了灵素同志一个毛病,是什么毛病?我这里谈谈我的看法,平代表更广泛的意见,灵素同志还是年轻啊,工作经验还是不够丰富,有时候太以自我为中心,这一点很不好啊,要谦虚谨慎嘛,关于对某一些事件的看法,还是要尊重领导们的意见的,不要以为你自已的想法就是对的,别人的想法和看就是错误的,没有绝对的事物嘛,我们要客观的认识问题和对待问题,尤其对上级领导的意见一定要给予足够的重视,关于上周灵素同志在接受监督5处王处长的批评时的态度就很不好啊,很不谦虚啊,我认为这样的行为有损一个领导干部的威严,这种风气我们绝不助长,所以……”
这个时候,凌寒突然敲了敲桌子,声音轻脆而剌耳,全场皆惊,大家的目光不由从郑达之的身上稳到了凌局长的脸上,本来已经快给当众‘训哭’的白灵素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大多数人也为她抱屈,一个个把愤愤不平和无奈写在脸上,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大胆’的敲桌子表示搞议了。
而这个人正是新来的凌局长,他们都惊讶不已,在别人讲话时用这方式打断对方的讲话很不礼貌。
凌寒则认为以这种方式结束某人的谈话还是很恰当的表示了自已对他的不满,不满是因为他水平不高,既然他水平不高,那么以这种方式‘终结’他的发言也不算很过份,至少他认为这算是客气了。
“……刚才我说了,周会是总结工作和安排新工作的会议,即便有些人事问题或干部作风问题要谈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把会议搞成批斗大会,我对达之局长的看法很不感冒,前面夸奖灵素同志如何如何出色,难道只是为了后面批的更狠而做的某些铺垫吗?这就显出领导的水平了吗?这不是打自已的脸吗?她这么些问题怎么就当了科长了?之前你们是干什么的?对一个同志认识不够深刻就敢大胆任用?这个责任又是谁的?难道这不是事实吗?关于上周灵素同志的事件我也知道一些,我这个局长也是长了耳朵的,眼不瞎、耳不聋,都看见了也听见了,事非公道自在人心,白的说不成黑的,黑的也变不成白的,让事实来说话嘛……白灵素同志的调任草议现在就在这里,我拿来了,即然谈到这个问题,我就谈谈我对这个事件的看法,起因是因为广南省一个干部处理的汇报引起的,当天找我汇报的三个人中就是白灵素同志的说法是与她上面两个领导意见不同,但我认为白科长是站在了工作原则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的,她没有让官场规则凌驾于工作原则之上,这一点难能可贵,反是许多老同志顾忌良多,不能持公以待,做为一名党的干部,我们如果不能坚持原则,老百姓还指望什么?”
会场鸦鹊无声,一双双目光紧紧盯平素温文而雅的凌局长,他此时锐利的象一把出鞘的剑一般。
“……干部监督局是监督党内干部作风问题的一个组织部门,工作原则就是挑干部们的毛病,检察督促他们把工作做好,把原则守紧,把立场站稳,对下面上报的一些干部的处分我们是怎么落实的?有没有下去具体的深入调查?调查结果与上报材料是否相符?完全没有出入吗?这要瓣工作我们是怎么落实的?组织监督不是光看资料的,我们有责任去落实每一个有争议的处分或奖励的问题,这是我们工作的基本原则,不是每天坐在这里看看材料签个官就没什么事了,那样的话我们的工作就没什么实质意义了,摸着胸口说,那样的话谁对得起每个月国家发给大家的薪水?……我也听到王维处长批评白灵素同志的种种说法,是借题发挥吧?王处长,当着所有人的面,你解释解释你批评她的原因?”
被当众质问的王维满脸通红,垂着头一言不发,他腿软的根本不敢站起来,连郑达之副局长的脸都剥的血淋淋的,自已和他比算什么啊?现在哪有勇气站起来和凌局长解释什么?他都不知该怎么说。
凌寒把目光从王维那边移开,拿着桌面上那份调任草议,“郑副局长等人草议了关于白灵素同志的调任问题,建议把她从现在的岗位调到综合处档案室去,我考虑了一下,这个字我签不了,当天汇报工作的时候,在白科长汇报之后我给了个三个字的评语,我说‘说的好’,当时我很赞赏白科长的工作态度,不管那个事件有没有内幕,首先白科长的态度是端正的,坚持了工作的原则,站稳了她该站的立场,就这一点在这里提出表扬……”随着凌寒的说话,会议室响起了久违而热烈的掌声,掌声中白灵素被泪水模糊了双眼,还有很多同志都激动的眼眶发红,郑达之这一刻发现自已‘盗汗’了……“……我拒绝在这份草议上签字的另一个原因是不让组织上怀疑自已用人的目光,我不相信被郑副局长夸奖成一朵花的白科长存在那么多毛病,而那些病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呢?所以我觉得这次的事有蹊跷,事实也是这个样子的,我的观点是继续用人不疑的原则,对犯了错误的同志也要进行一定的教育,领导要做的事不是让下属去服从你个人的意志,而是要积极的带动下面的同志,把他们的认识提升到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的高度,不要把‘无私的奉献’这句话苍白的处理掉,要拿出实际行动来诠释它的意义,这是我们一个党员应该追求的至高人生理想和终极目标,为此奋斗一生,永不言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