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静观忙喘了口气,握拳抵唇按耐住咳意,微抬下巴示意老尼姑落座。
老尼姑稍一错步,打她身后跳出个干瘦的小太监。
奚静观不曾想了无身后还藏着个人,心下有些讶然,再将她稍一打量,又想明了其中关窍。
这老尼姑为点玉侯官仪效命,如今官仪圣前得宠,她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不过一月未见,身上便贴了十斤肥膘。
小太监冬瓜似的,不过半人高,躲在她宽大的僧袍后,不细细去看,着实难以察觉。
小太监怯生生抬了下眼,冷不丁与奚静观探究的视线对上,登时红了耳垂,双腿一抖,跪地道:“奴婢元宝,参见侯夫人。”
若只听这声音,还道他有五十高龄。
这古怪的小太监一开口,奚静观倒不觉稀奇了。
官仪收了不少江湖术士,这个元宝,只怕不是个孩童,更不是个太监。
她暗自思索须臾,脸上波澜不惊,也不让元宝起身,先看了眼对面的老尼,才向地上一瞥,转脸笑道:“官仪好大的威风,连皇帝赐的宦官都敢赶出府来。”
奚静观明知故问,将老尼姑打了个措手不及。
老尼姑眼皮一跳,思及白日里望春台上的惨状,扬起个干巴巴的笑,道:“施主说笑了,元宝乃侯爷私养的家奴,并非天子所赐。”
“你这老尼只管胡言乱语,也不怕闪了舌头。”
了无不言。
奚静观静默须臾,幸灾乐祸道:“宦臣生来只服侍皇室血脉,非御赐不可得。私养宦臣不是奚氏的百罪之一吗?点玉侯一向端庄高洁,乃昂昂之鹤,这小太监,怎么会出自点玉侯府?”
她单手支着脑袋滔滔道毕,又轻声问:“师太竟敢诬陷王侯,不怕被就地正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