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哥哥的声音。
安知虞深吸一气,跨入门槛,对梁嬷嬷扬了个笑,便直奔屋内去。
屋内光线昏暗,窗牖紧闭,又有厚重帘幕遮挡光线。
十七岁的少年坐在琴案后,眼覆白绫,仍不掩清隽出尘的俊逸,他本如芝兰玉树,是众世家子弟之楷模,琴艺高绝,是各家少女们最倾慕的男子,如今却终日不见光,藏于阴暗
处。
太医说,他眼睛不宜见光,精心调养,或有复明之机。
安知虞只觉眼眶泛酸,濛濛起了一层雾,扑进兄长怀中,久久未语。
是她不好,是她害哥哥至此。
安知鹤失明是去岁中秋夜时,因从阁楼摔下来,头部受重创导致的,而本该被推下楼的人,是安知虞才对,是哥哥将她牢牢护在怀里,替她挡下这一劫。
“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阿虞了?”女孩儿扑进怀中,他下意识伸臂揽住,虽看不见,但于声音气息却很敏锐,隐隐能感觉到,妹妹的情绪似乎不对劲。
“没人能欺负阿虞。”安知虞埋头在他怀里,声音闷闷传来,带着细微的哽咽,“就是想哥哥了。”
前世的她,不仅没心没肺,还愚蠢至极,一点儿也不懂体谅人。后来行事愈发骄纵肆意,安知鹤也会严苛管教她,而安知虞却嫌他烦,甚至一气之下还说出些甚是伤人的话。
你都看不见了,先管好你自己吧,还跑来管我。
她不知道自己甩脸色走后,哥哥会有多难过,只是事后冷静下来,便揪心不已,只是拉不下面子去认错。心想着,到底的至亲兄妹,哥哥总不会真的与她置气。
直到后来,她将与宋临大婚时,兄长却突然失踪,而接二连三的变故,直到死前,她都未曾来得及跟兄长认个错,这才是最为悔恨之事。
哥哥那么好,待她如珍如宝,可她却是伤他最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