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母亲祭祀祖宗或灶神、门神、猪栏神、土地神时,那种虔诚的态度和神圣感、仪式感,总会让他感动。他觉得,要是每个人都能如此敬畏天地鬼神,这世间就会太平许多,人与人之间也会相敬如宾了。
以前,送灶神、作年福之类的仪式,基本上都由母亲一手完成;而祭祖,只要时间允许,他是会尽量赶回老家去参加的。他认为自己的生命有今天,全仗祖先的血脉相传,所以绝不可以数典忘宗。
他先到百花谷,协助母亲焚香,点烛,跪拜,再筛了三回酒,烧了纸钱和锡箔、黄纸折成的元宝,将桌椅归位,给母亲留下一些钱,也没有吃饭,只是在嘴里塞了个米粉做的“麦果”,一边吃一边快马加鞭赶往屏峰园。
离开百花谷时,天上竟然又开始撒雪霰,“息列索落”地打在路边的屋顶和树叶上。等到过了渡上了岸,雪就纷纷扬扬地下起来,先似糠屑,再似谷壳,后来就成了芦花与鹅毛了。
天地间本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再下一场雪,地上只会积雪更厚。这样,风景虽好,行路却是艰难。一旦积雪满途,田野、溪水、小路、水井、坡坎都分不清楚,对陌生人行路而言,是非常不便和危险的,所以得抓紧时间,赶在积雪满途之前到达目的地。
上下一白。秦时月策马奔驰其间,一下觉得自己好像融入了仙境之中。
于是,秦时月双腿夹马,加快了速度,一路迎着“呼呼”的劲风,策马奔驰。
这黄膘马是匹神驹,一旦四蹄腾空,秦时月就像稳坐快艇上一样,平稳得很。此时,如果手里端着满满的一杯酒,也一点都不会洒出来……
这种骑马的感觉,估计许多人都没有体会过。有的人即使骑过马,也不会有这种体会,有的只是马背撞屁股的记忆,还有肚子被马儿“得得得”的小跑颠得难受的记忆。
凡有那种骑马经历的人,看到秦时月对骑马的这种描述,就会以为过于夸张。
其实,这是秦时月真实的体会。他爱上马,也正是源自这种美妙的体会;他这匹马,也是因为这种近乎极致的体验而结缘。
在战区供职时,有一次秦时月出差陪都重庆,顺便去了西康甘孜大草原。
当时,他正在牧民的蒙古包中饮酒,几次听到帐外有马嘶叫,便问缘故。主人介绍说,新近收购到一匹野马,因性烈而无人可以驾驭,故而关在马厩里。
秦时月平时练拳举重,颇有些力气,又兼喝了些酒,正是豪气干云之时,便跃跃欲试,怂恿主人带他一看。
众人一窝蜂出了帐篷,来到马厩。马厩里有十几匹马,惟有一匹单独隔开。那马一身缎子似的黄膘,虽然孤零零一个,但丝毫掩盖不住其威武。
秦时月一个人走近马厩。起初马儿并无动静,等秦时月贴近,突然撂起后蹄就是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