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是“江晓河”,平君觉得太平庸又潺潺弱弱的不够刚强,想给我改个霸气点的。可老爷子不让,说名字是我母亲留下的,一个字都不许动。于是,平君把我的名前后掉了一下,改成了“江河晓”。瞬间有了些派头,我们爷仨都很满意。
平君表面深沉不爱说话,其实内心住这个有趣且丰富的灵魂。
他是我人生的第一个老师。从识字到自然主义文学;从万有引力到量子物理;从细胞分裂到演化生物学。这并不枯燥,他总能从生活的点点滴滴入手带我认识这个世界。其中包含去乡下他的奶奶家抓螃蟹捞黄辣丁,去博物馆看展览,讨论各种各样的电影,还曾在半夜爬墙去别人家院子里观察了一晚上的昙花。
我永远都怀念那些的日子。
这看似荒唐的寻欢作乐到他上大学后就少了很多。学医真是个苦差事,是个无论你有多聪明都无法投机的专业。也许是读了太多太多事关生死的书,他才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沉静。
即便如此,他偶尔也会给我惊喜。
我只讲一件事,当然和尿裤子有关。当时我已经上6年级了。
没及时上厕所的原因记不清了,只记得在校门口集合的时候就很急了,我跺着脚原地踏步等着老师说解散,好转头冲向厕所。
然后,站在午后和暖的日光下,隔着铁栅栏门我突然就看见了平君,他扬了扬下巴,脸上依旧没啥表情,我却已经激动像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
我快一周没见到他了。
“你怎么来了?下午没课吗?咱们去哪儿了?我不想回家,干点什么吧?你奶奶早上给我打电话了,说院子里的甜杏儿熟了,要不...”
我那时话很多,声线要变还没变,尖锐中混着点沙哑。
平君一边带头往地铁站走一边从他塔在手臂上的牛仔衣兜里抽出两张电影票淡定的在我面前晃晃,是“复仇者联盟。”
“︿o︿/YES!”
“我逃课了,回去别和爸说。”
快到地铁站,我才想起来还没小便,但那时的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再那般小孩子作为,怎么能连一泡尿都憋不住?我决定忍到电影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