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的肩膀在这边呢!”马度伸手抓住在她头顶晃悠的那只脚,放在一边的肩膀上,然后变作人工升降梯缓缓的蹲下,“娘娘您可以跳下来了!”
马大脚扶着墙轻轻一跃两脚着了地,被她这么一蹬,马度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却也不敢出声叫疼,两人一前一后踮着脚尖绕过自家的宅子出了所在的坊市。
马度自然是带马大脚去见马洪的,远离应天老朱又不在身边,仅有少数护卫随从这样的机会简直就是天赐的,这可能是人生中最后的机会。
马大脚带着斗笠跟着马度穿街过巷,觉得两脚轻飘飘的,就像是做梦一样,直到现在她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数十年未见的生父此刻离她如此之近。
见马度在一个简陋偏僻的院子边上挺了下来,便问道“玄重可是到了?”
马度点点头道“就是这里了,他的面貌与我之前给你看的那张画像稍有不同,阿姐莫要吓到了。”
“不管他长什么样都是我的爹爹,带我进去吧!”
正是白天,这客栈里头没有什么人,估计都到码头上去干活了。两个人一直到了那院子里最偏僻的房间跟前,“就在这里,我去叫门!”
马度不等他抬手敲门,门就已经开了,张定边笑呵呵的道“小子果然靠得住,这就给咱们来送银钱了,怎得还带了一个妇人,你的心意我们领了,酒肉吃得可是女色还是不必了,咱们到底都是出家人。”
“放肆,嘴巴放干净些!”马度用力推开张定边,看看另外盘腿坐在床铺上的三人,“刘先生,彭佛爷,麻烦您们跟我先出来。”
虽然马大脚带着斗笠,刘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稍稍吃惊之后就跟彭和尚耳语几句,两人笑呵呵的走了出去,只留下满脸狐疑的马洪。
刘基到了室外冲着马大脚一礼,“不知贵人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马大脚还了一礼,“何谈恕罪,能看到先生逍遥自在,我亦深感欣慰。”她又转身看向彭莹玉深福一礼,“多谢祖师当年对家父的救命之恩!”
“呵呵……好孩子!赶紧的进屋去吧。”彭和尚虚扶了一把,伸手请马大脚进去。
马洪也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蹭得一下从竹塌上窜了下来,眼眶泛红一扎不扎的望着进来的马大脚,他面上的肌肉抽动着,半边脸上那狰狞的刀疤都在泛红,嘴唇微微的颤抖着,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马度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闭上,屋子里面依旧静悄悄的,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才听见两个人的声音,“爹爹!”“阿囡!”之后便是低声的啜泣,久久不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数十年来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