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赫本来就是个这脾气,他的行为几乎是可以预料的。真正超出计算的,是何芳草。她瘦小的身躯一颤,大喊道:“够了!”
听见她的话,向赫脸色愈发阴沉,却真的安静了下来,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也不动。何芳草复又哭哭啼啼起来,对向北说:“向北,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啊。你跟王哥去吧,不要怪我们……”
岁余年透过向北的的眼,看见这一切,有些不好受:小屁孩就应该坐在教室里好好学习,不要去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能被其他糟心事影响。
但是现在,抛却所有社会地位和身份,他只是寄居在别人身体里的鬼魂。
他什么也做不了。
岁余年沉默地叹了口气。
他想告诉小孩很多东西,想对他说熬过去的苦难,终会成为你的养分,你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可是他不能,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小朋友所需要的,是走出困境的方法,而不是言语上浅薄的慰藉。
向北并不知道岁余年正在帮他出谋划策,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女人的嘴巴张张合合,红口白牙地说着些什么话。在向北的眼中,女人的表情是逐渐扭曲的,从凄苦到逐渐分崩离析,像是白纸上不成画的线条。
一切都很平静,乃至无声。
直到女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动。她上前几步走,声泪俱下,尖声哭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这句话,是向北少年时期的梦魇,是一把穿云之箭嗖地射了过来。
哗啦。
定格的黑白相册被击穿,上面的玻璃全碎了。
——“‘你’是谁?”
一直安静的向北忽地出声,何芳草像是被掐住脖颈禁了声,宛如雕塑一动不动的向赫也转过头,眼窝深陷的眼睛逐渐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