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话那日,王余氏一瘸一拐满脸晦气的回家。
自杏花回了夫家,家中只余王年、王春花和王余氏三人。春花见她灰头土面,腿脚不便着进门,便以为她在何处跌了跟头,直上来接着人稳住。
还不待那句‘怎么了’问出口,倒是王余氏闷闷地出声了,“王大年呢?”
春花忙答,“大哥午时回了,吃了些饭食又下地去了。”她指了指桌上的黄纸包,“那是大年哥给你带的,说你晚上困不好觉,白日里肝火盛。”
王余氏刚坐下,听见那一句‘肝火盛’腾地就站起来,拍着桌子直骂道,“当老子娘一天到晚火大是为着谁!还不就是为着他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成日里该干的事一件不干,就知道气他老娘,以为去那小妖精那儿捡几贴药遍能诓住我!呸!做你的大梦去!”
春花见她怒火冲冲,提起草药就想往外掷,连忙拉住她,“娘你莫急呐,何故要作践东西,左右这也是大哥的心意,不论是那儿来的,总归是忧心你的身子,足可见他一片孝心。”
王余氏闻言熄了些火气,冷静了片刻。
可没一会儿便又开始作妖起来,哭天抹地的直道自己生了个不成事的儿子,把屎把尿的将养了这么大,竟是养成了别人的,不向着自己老母,成日里为着外人同自己吵架干仗……
又道自己命苦,男人死的早,孤儿寡母的在这村子里受这许多欺负,她苦熬着拉扯大他几个,想着儿子成家了,自己也能过几日含饴养孙的松快日子……
骂战不由得又蔓延到了无辜的小川身上,王余氏愤懑道,她就是个妖精转生,老娘活了半辈子,恁是没见过生成她那副模样的,人都说她那年活得蹊跷,我道也是,该不会是陈作平为她能活命,叫她同山里的狐媚妖精做换的罢。
春花见王余氏煞有介事的样子,忙止了她的胡思胡想,“娘你别瞎说,那有甚么精啊怪的,她要真是妖精怎能与我们平和相处这许多年?”
小川姐姐她也是见过的,清袅娉婷,生的仿若九天神女,纵然非人,那也不是滞留人间的妖物,而应是偶然下凡的仙人。
王余氏冷哼一声,直冲春花大吐苦水,你当她是个好的,老娘今儿却在她那儿吃了天大的亏。
春花不解。
王余氏把自己去小川家找王年的事一一说与她听,只隐了些自己借机发难,无故撒泼的部分。
“我只想进那屋见一见大年在不在,她却不知使了甚么法子,害得我腿脚脱力,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要说是那屋有古怪,她却半点不适也无,你说这天底下那有人同处一室,一人倒地,另一人却泰然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