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嬷嬷被吓了一跳,捧着小痰盂在一旁不说话了。
许氏被气的半死,重重拍了两下床板,“说话啊,你是哑巴了么!柳家的东西是什么样式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五十两就被人诓骗去了,还不赶紧去把人制住把契子要回来!”
花嬷嬷瑟缩了一下,身子一松,慢慢地跪在地上道:“娘子,那人与我和赵妈妈一向是有交情的,也互相买卖了许多年了,瞧着再不会诓咱们的。那人说了,娘子的这一沓契子全是些荒田废田,铺子也都是些亏钱赔本的,原本...原本连五十两都未必能拿得出手。”
许氏厉声道:“胡说八道,柳氏的契子是我当年亲自悄悄过去拿了出来的,一直藏在身边至今,怎会是些不赚钱的东西!”
花嬷嬷哭丧地磕了几个头道:“娘子,娘子是知我的,我哪里敢诓骗娘子啊!我和赵妈妈当时也不信,可那人反反复复说了,就是些不值钱的契子。且那人初时十分不耐烦,还与我和赵妈妈说,若是不信的话尽管出了他这个门去别处问问,只怕连五十两都拿不到。”
许氏听了花嬷嬷的话后,心里那仅存的一丝侥幸也没有了。那位中间人是她大哥许老爷介绍的,互相来往好多年了,便是变卖的东西加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实在不必要为了这么一沓田产铺子的契子得罪她,得罪许老爷。
她死死看着翎儿放在桌子上的那张薄薄的银票,忽地全身一松,眼睛里的光慢慢灰败了下去,整个人低声自语起来。
“五十两...五十两够什么数,便是侯府库房里随便一个小物件拿出去卖了,也绝不低于那五十两。明日,明日侯爷就要查账簿了,这些年来那么大的亏空,可如何补,如何补啊....”
许氏喃喃自语间,一双眼里落下了几滴泪来。十几年来她在侯府落的泪都是为了装柔弱博同情挤出来的泪水,可这一次滴下来的,却是货真价实的恐惧绝望的泪。
翎儿劝慰着许氏道:“娘子,娘子别急,还有些时候,咱们好好想想办法,说不定能捱过去呢?对了,不是还有二少爷吗,娘子跟二少爷求求情,您是二少爷的生母,便是为着这一层,侯爷也不会将娘子责罚的太狠的。”
若是许氏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如今这关是必然逃脱不了的了。可许氏生有一儿一女,虞静珠本就在京城还有些许名声,虞玉更是官学里出了名的好苗子。
不说虞景,虞家的合族耆老,甚至远在城外的虞老夫人,就算心里恨毒了许氏,也不能将许氏打入尘埃,一股脑地赶出侯府去。
最差也不过是在府内削了许氏的一切,圈在一处小院子里,叫几个婆子日夜守着,再不准放人出来,从此以后便当没有许氏这个人。
侯府的子嗣,哪怕是庶出的,也绝不能有一个品行败坏龌龊阴毒的生母。
翎儿不提虞玉还好,一提虞玉,许氏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心头血来。
许氏尖利的嗓音震着在场所有人的耳朵,“虞玉?他就是个贱种!认贼做母,不顾亲生手足,和那些嫡出的一起作践生母,不仁不孝的东西!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来个神仙变一箱子钱出来!不争气的蠢东西,给他铺好了路他都不愿意走!以后珠儿出嫁,他别想占到半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