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森淼完全消化这件事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如果早前有人告诉程森淼,你会在某一天变成个八十年代出生的十六岁小女孩时,程森淼一定会说:你在扯淡。但如今,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程森淼从医院醒来后又住了几天,随后父母便办了出院手续,带她回家养着。她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趁着程家父母工作时,偷溜进他们的房间里翻出了户口本,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
户主,程昱山——配偶,宋巧玲——子女,程森淼。
程家中也满是程森淼的生活照片,还有一家三口的合照,镜子里的脸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还有从程家父母对待程森淼的态度而言,也从根本上杜绝她对人口拐卖的猜想。
好吧。程森淼不得已接受了这个现状,承认她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最初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头想不通的事情有很多,就好比如: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原来的程森淼呢?去哪里了?
爆炸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是不是死了?
这些都是没有回答的问题。程森淼想不透,一连想了几天后,干脆也少去想了,她宁愿躺在床上发呆,也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问题上。幸好现在还是暑假,让程森淼淼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些事。
程家父母对程森淼很好。好到程森淼心里过意不去,她从小没有享受过多少家庭关爱,如今反倒是在这两位陌生的“新父母”上得到了这些,而这一切都应该是属于原来那位程森淼的。程森淼说不上她原来的父母好还是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身上的血缘外,情感早就淡得跟陌生人一样——秦月是个很要强的女人,控制欲也相对很强,一旦程森淼有做出她不满意的行为,就会挨揍,等揍完了,出了气了,她也舒心了。而程森淼的生父程大伟,他原先有些资产,后来经营不善只得关门,从此却再也不去工作,整天只是到处闲逛,好似一个幽灵在家里穿梭,他们夫妇关系很差,整日都在吵架中度过,秦月上了火,就找程森淼出气。无论程森淼挨打还是挨骂,程大伟都不管,冷淡得像个无关的旁观者。
夜里,程森淼想起她的生父母来,又想起那位“小程森淼”,忍不住低喃:“好烦啊。要是一切都是做梦就好了。醒来我还能刷刷微博,看看书,一堆事能做呢。就算醒不来,也不应该是在这里。”程森淼叹了口气:“这些都不属于我啊……”
那个小程森淼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她在这具身体里,那个人呢?难道去了二十一世纪吗?会不会也是在这个年纪?
程森淼活了小半辈子,总算挨了过来,她本着道德良心,可一点都不想那位程森淼进入她原来一团糟的生活里。
糟心啊。
可梦一样的生活还在继续,一转眼暑假便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