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崖下枯草铺就的简陋床铺,阿爹命人打的这张拔步床简直奢华无边,躺在上面柔软舒适,如同睡在棉花里。

    苏蕴娇闭上眼睛,打算美美睡一觉。可每次闭上眼睛没多久,便又无意识地睁开,来来回回重复好多次,怎么都睡不安稳。

    好像···好像房中少了什么让她可以安眠的东西。

    这里是苏蕴娇居住了十六年的闺房,里面的一切她都无比熟悉,回来时她特意看过,里面什么都没有少,和她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为何会睡不着呢?

    夜半月明,苏蕴娇再一次睁开眼睛,这一次,她知道她为何睡不着了,也知道房中少了什么。

    是味道。

    是池煊身上独有的,清淡孤冷的那味药香。

    坠落山崖的那两夜,苏蕴娇与池煊勉强算是同席而眠。地方有限,他们俩挨得极近,苏蕴娇每夜都伴着池煊身上的淡淡药香入睡,睡得可香甜了,夜里从未醒来过。

    苏蕴娇已习惯了身边有那股子药香,闻到那股味道,没来由令人觉得心安。

    看来,习惯这东西不仅会在长年累月中形成,短短两三日,亦能养成一个习惯。

    “改天得请二哥哥帮忙。”苏蕴娇伸出腿翘在厚厚的被褥之上,嘴巴里念念有词,“请他去东宫,趁人不备偷件太子殿下的衣裳出来,把衣裳摆在床头,或许我就能睡着了。”

    如此胡思乱想一晚,天快要亮时,苏蕴娇才睡过去。

    却也没睡安稳。

    她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头遍布吃人的野兽,獠牙尖利,她走到哪里,吃人的野兽便跟到哪里。

    她在梦里一直逃跑不休,想哭却哭不出来,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眼看着野兽追上她了,尖利的獠牙在月下泛着寒光,令人望之生畏。